(一百二十七)纯孝(1 / 2)
“我儿是如何”
急症晕厥,口齿尚不能清晰,完颜宗翰躺在榻上,嘴角流出涎水,仍固执地转过头,两眼血红,呲目欲裂,含糊地问:“我儿”
中年丧子,其状凄惨,完颜希尹红了眼眶,守在床侧,哽咽出声:“副帅,保重!”
何铁心淡定地将针取出,完颜宗翰猛地一挺,又吐了血,不过总算不是黑色的了。
“静养几日便可无碍。”
耳不闻,眼更不见,何铁心说完,收好针袋,杵着杖慢慢地挪出厢房,完颜京跟在后头送她回去,完颜什古此时才到榻前,握住完颜宗翰的手。
“堂伯,先保重身体才好。”
脸上挂出担忧之情,神色凝重,好似榻上之人是自己多么亲近的长辈,她向来会做这种戏,捏着分寸,演得极好,极真——根本不像个凶手。
绝看不出当初杀完颜设也马,将箭矢插进他腹部时的狠厉。
完颜希尹在旁安慰,完颜什古跟着说些宽慰之词,半句不提设也马之死,完颜宗翰性躁,越急得双目通红,盯着完颜什古,偏偏说不出话,嘴里啊啊呀呀。
完颜什古只作痛心状,握紧完颜宗翰的手,低声安慰,拖了许久,再流出泪来。
“堂伯,不是我不说而是”
“堂叔”
演足了戏,完颜什古终于露出女儿姿态,泪眼婆娑,不着痕迹地显出对两位长辈的亲昵和依赖,“您不晓得,我父亲也遭了奸人毒手!”
“什么?!”
连对完颜宗翰的担心都冲淡了,完颜希尹大骇,“你说王爷他”
“是,父亲如今”
泪流满面,完颜什古哭着,一边抹泪,一边抽泣,仿佛不堪重负,“二位叔伯,你们不知道那奸人下毒的手段,当真是令人防不胜防。”
从完颜宗望点营中的某位帝姬消遣,莫名吐血,在男根勃发的情况下陷入昏迷,到完颜设也马在府内作乐时遭到不知何人的暗算,被引到城外偏僻的一处草舍,只有尸首被飞鸢寻回。
所有事情串在一起,诡异离奇,加上那晚死而复生的一干宋人,更添惊悚。
她把设也马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与完颜宗翰,言语间却悄悄做着引导,直到劝阻完颜宗翰不得,才勉为其难地,再三拖延之后,令人将完颜设也马的头颅取来。
头颅装在一个木匣子里,打开时,完颜宗翰呲目欲裂,再度晕厥过去。
不得不重新请来盲婆为宗翰施下金针,数次吐血后,完颜宗翰终于承受不住,沉沉睡去。
完颜什古让人熬汤药,自己去前院大堂里看了看,见酒罐子东倒西歪,几个将领调戏着那些宫妃,大放情欲,喝得七七八八,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,不省人事。
“混账!”
完颜希尹本欲来寻完颜什古,不料入目便是如此不堪的场面,满座贵胄子弟,竟无半点持重克制,醉倒还怀抱女人,更有甚者露出软趴趴的男根。
“简直不知廉耻!”
见不得这腌臜的场面,完颜希尹抬起脚,踹翻旁边烂醉如泥的某个小辈,然而对方还是鼾声如雷,将他气得甩袖而去。
“来人,将他们送去房中。”
完颜什古当作无事发生,唤来府中伺候的仆妇们,将醉倒的诸将送去房里安睡,至于那些宫妃,或麻木,或发抖,即便被粗鲁拖拽开也毫无反应。
仅剩一副残躯的可怜人,完颜什古抿了抿唇,眉心轻蹙,到底动了恻隐,等那些仆妇带走诸将,捡起地上散落的几件斗篷,披在挤作一团的宫妃们身上。
十来个女人,都是从宫廷中掳来的贵妇,甚至年岁都不大,头发散乱,衣衫不整,羸弱的身子上遍布青紫,受尽屈辱凌虐,皆是神情麻木,生不如死。
司空见惯的场面,完颜什古叹口气,她救不得所有人,不可能把她们都要来放在营里,正要出去,余光瞥见一人相貌,猛然站住,朝宫妃们脸上望去。
如果没记错,这些被叫来作陪的女人里有半数属于完颜设也马帐中玩妓,他死以后,诸将都被调出城外搜寻子虚乌有的“奸细”,还没有将设也马的女人重新分配到别个帐。
一个个面目凄楚,垂泪啜泣,完颜什古目光逡巡,最后盯住其中一个年轻娘子,她显然遭过虐待,脸上青青紫紫的瘀伤未消,唇角发肿。
哭得隐忍,双眼都红肿,可乍一看她眉眼,居然和赵宛媞有三分相似。
同父异母未必能生得如此相似,完颜什古心念微动,出去唤鬼青,让她把这些宫妃们送回营中,给些吃的,还有伤药,又附耳嘱咐她将那个年轻的小娘子偷偷带走。
鬼青办事稳妥,她交代好,从后门出去,沿回廊走一会儿,果然,看到完颜希尹站在假山石侧,望着院中那方不大的池塘出神。
昂藏七尺,完颜希尹在大金诸将中与众不同,举止文雅,风度翩翩,尤其对中原的文化非常仰慕,钻研颇深,尊儒道敬孔孟,是个难得的儒将。
“堂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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