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7:屋、锁、笼(2 / 2)
拼命地擦拭着,直到那块污迹几乎看不出来,他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,颓然停下。
接着,他抬手,“嘭”地一声将房门重重关上。自己依旧保持着跪姿,抬起头,目光虔诚无比地望向那张空无一人的琴桌。在他迷蒙的泪眼与偏执的幻想中,仿佛真能看到那个身着靛蓝色刺绣衣裙的少女,正坐在琴桌前,纤指轻拨,对着他浅笑抚琴,就如同梦中最美好的那些片段。
“音音……”他哽咽着,对着空无一人的琴桌低声许诺,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渴望,“再等等……你再耐心等等哥哥……哥哥很快就……很快就能回去陪你了……再也不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带走……”
崔愍琰就那样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地毯上,尽管地毯柔软,但地面的寒气依旧透过厚绒丝丝渗入,不知过了多久,直到窗外的墨蓝色开始透出些许灰白,他的双腿早已麻木失去知觉。男人挣扎着,用手撑着地面,才勉强颤巍巍地站起来,足下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上,可男人面色却始终带着痴迷的愉悦。
崔愍琰一步步挪到那张奢华无比的拔步床前。动作熟练地褪去身上早已被汗水和雪水浸透、变得冰冷黏腻的寝衣亵裤,露出精壮却布满陈旧伤痕的上身,浑身赤裸的站在床前。然后,男人抬起手,取下了悬挂在床帷上的那副鎏金铜狗首银链锁。
锁链发出冰冷而清脆的“咔哒”声。他将锁链的一端,熟练地扣在了自己苍白的手腕上,另一端,则锁在了雕琢着莲华飞鹤纹样的坚硬床柱上。银链的长度,恰好允许他在床上翻身,却绝不足以让他离开这张床榻的范围。
做完这一切,他才扯过那床冰凉丝滑的锦被盖住自己赤裸的身体,又将床头那个攒金丝大红底绣五蝠捧云团花的软枕——那是按照旧时习俗,为新婚准备的喜庆物件。紧紧抱在怀里。仿佛只有这样,才能抵御从骨髓深处渗出的寒冷与孤寂。男人蜷缩起来,将脸深深埋入柔软却冰冷的枕中,嗅着那上面或许根本不存在、仅存于他记忆中的一丝微弱气息,这才再次强迫自己沉入那不知是解脱还是更深折磨的睡梦之中。
室内,两颗夜明珠依旧散发着如同明月般的清冷光辉,静静地照耀着这间极尽奢华、却宛如精致牢笼的房间,以及被银链锁在床榻之上,那个带着病态笑容沉沉睡去的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