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(2 / 2)

沈恕不懂这是否便是灵泉的妙处所在,只能先按下疑惑不表。

癸水殿修在灵泉西侧,四方庭院,松木白砖,肃穆又冷清。

沈恕走近门匾前,抬袖拂去匾额上的沉灰,对着无主神殿端正?的作?了一揖,“在下沈恕,多?有叨扰,万望见谅。”

而后才将遍地的枯枝挥开,将空旷的殿内收拾得干干净净。

他背对门槛盘膝而坐,双手垂下,调动起真气归源。本想静心?静坐,可思绪翩翩,四处蔓延,无从停歇。

裴子濯若真的修为尽废,他要如何赶来位于漠北的癸水殿?若他有幸赶来,抵达之时并非子时怎么办?若是他用了神机巧术,已经早早来过这里,自己恰好与?他错过怎么办?

沈恕难得把事?情想得如此繁杂,愁得他心?乱不已,像是拧了个结,就?连真气都险些行错。

端坐苦等了两个时辰也没见天黑,沈恕倒有些坐不住了。他不甘于守株待兔,在心?中也或多?或少也对谷星剑的占卜存疑,索性抽出神识,摆下一躯壳留守殿内,自己又飞回了巴陵郡。

回想从他婵山归来那日,身体因强行冲开灵脉苦痛不已,有因其他琐事?耽搁,叫他没工夫去细想其中的古怪来。

裴子濯既然?要把祖巫交给?驱魔龛,这天大地大的,为何要非要在婵山里施阵呢?

若沈恕没猜错,定是有人要挟裴子濯,筹码之一便是祖巫。幕后那人能将裴子濯重伤,想来也定是将祖巫捉了回去。

一介鬼将,还是一个被澎湃仙力暴击过,苟延残喘,不堪大用的鬼将,如今还能剩下了什么价值,值得幕后黑手如此大张旗鼓的要人。

事?出反常必有妖,好在他曾让左响将那件嫁衣藏好。如今总算是有迹可循,沈恕忙不迭地赶往左响所住之处。

可惜事?与?愿违,左响早已人去楼空。

沈恕在邻家打听到,左响自回来之后便一直神神叨叨,经常半夜跑出去,天亮才回来,嘴里还嘀咕着什么,“不够深,不够深。”

本以为他中了什么魔障,想寻机把他逮了,可还没等动手呢,左响就?卷着行李跑了。

巴陵百姓猜他,是深知?自己做了恶事?,一是良心?不安,二是怕他们肆意报复,便故意装疯卖傻,而后逃之夭夭。

左响这一走倒是干脆利索,唯独苦了沈恕。

巴陵郡的湖泊泉井数不胜数,按照左响那个只找最深的水的找法,得找到猴年马月。再?者说巴陵最深的也不需要刻意去寻,直接沉到长江底不就?好了。

沈恕一怔,心?中悲哀道?,该不会真的沉入江底了吧?!

长江水浪滔滔,蓬勃强劲如箭离弦。沈恕站离江水五丈远,都被这浪打岩石之声吵的耳鸣。

他抿着嘴,抻着脖子,瞧着那滚滚江苏,心?里不由打怵。他当了几千年的旱鸭子,自然?是因为怕这江水,若说这江面如镜,无波无澜,他都要掂量着要不要下水,更何况眼前这浩瀚如千军万马奔腾般的景色。

还没怎么样呢,单单瞧这江水,沈恕就?捏了一掌心的冷汗。他从乾坤袋里拿出那颗避水珠,踱着小步,在离江面老远的地方晃悠来,晃悠去,就?是不敢上前一步。

他叹了口气,心里暗骂自己怂包,跺了跺脚,打足了力气,朝前走了五步不到,便头?晕眼花,泛起恶心?了。

沈恕蹙眉忍着,又用那灌铅般的双腿踉跄了两步,终于敌不过心?里的恐惧,停下脚步蹲了下去,将自己抱成一团,轱辘回山岩那侧。

山高厚重,沈恕蹲着一不大的岩石坑里,三面都有岩石挡着,他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,猫在里面了好半天。

见他磨蹭,天边红日也不等他,急忙收工西下。

瞧着这天色渐暗,此时再?不下江,之后就?更不好下了。

沈恕认命一般垂下眼眸,正?要起身,江对岸的高山之上“蹭”地一声,略过一道?黑影。